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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朵小红花
6月19日，站在阳台上往外看，马路对面的中学门口停着一字长龙的公交车一一又是一年中考季了。
六年前的今天，阿宝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在老师的指挥下，列队从对面学校走出，去另一所学校考试。感谢某位不知名的陪考家长，听阿宝讲，第一天考试的中午在学校安排的寝室午休，她呼呼大睡，被一陪考家长及时发现并大声喝起，这才没延误下午的考试。
转眼已过六年。
开始下雨了，正准备收拾屋子，这时候电话响了，瞄一眼，显示是骚扰电话，手一滑，原本是拒接的，居然点开了。
＂哪位？＂
＂送货的！＂
这个回答显然不符合骚扰电话的套路，一般骚扰电话的开头都是很礼貌且不失温柔的“先生，您好……”。这个骚扰电话虽带点外地口音，但声音沉闷如我，明显也是一抠脚大汉，本就缺乏急中生智本领，一时语塞，只好反问：“送什么货？”
＂快点快点，我在楼下，下来拿货＂。
这让我愈发惊奇，近日并未在拼多多购物，难道大数据如此精准的推送客户信息？好奇害死猫，于是下楼。
极滑稽的场景出现了，一与我年龄相若衣衫近乎褴褛的中老年男子捧一束粉色康乃馨站在路旁顾盼，与我目光相对后趋步上前：＂你好，请签收一下＂。我保持着警惕：＂谁送的？＂＂不知道，我只管送，在这张单子上签收一下。＂仔细看快递单，并没有发货人的信息。
在街头见过发小扇子、指甲刀之类的，还真没见过发花的，所以礼貌拒绝：＂谢谢，我不能要！＂
快递老男有点不耐烦了，但我不签单让他很无奈，待他在花束中间扒出一张卡片，口气突然温柔起来：估计是你囡囡送的。这让我愈发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养的丫头？
快递老男指指卡片：＂也就囡囡才这样＂。我看看卡片，上面写着四个字＂老爸最帅＂。
拎着花上楼，拍个照片发给阿宝，阿宝回复正在图书馆看书。正迟疑间，又收到阿宝长长的一句话：这几天一直在复习考试，也想了很久在父亲节该怎样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我父亲更看重生活中平淡简单的东西，所以在写信和送花之间纠结，最终选择送花，是因为生活中还是需要一些浪漫的仪式感的……。
猝不及防的一段话，让我沉默，我承认，这一刹那百感交集。
阿宝小时候也给我写信，与其说是信，其实更象要约加承诺，基本上是她写好了让我在保证人一栏签字，诸如＂如果作业做完了，必须允许看一会儿电视＂、＂如果一周听话，必须允许打一个回合的王者荣耀＂，念高中的时候，说给我写过一封信，不过没给我看，然后忘记放哪儿了。
长这么大没给人送过花，自然更没人给我送花，但这简单的生活仪式感，竟让我局促起来。
记得某年的大年初一，去给父母拜年，也就是挈妇将雏陪父母小坐，由于向来报喜不报忧，父亲很不满，让我学习一段歌词：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我笑笑，男人之间，确实话少，父子之间，却属不该，其实他也只是想了解我的生活。然后侄儿说现在年味太淡，似乎只有韩国人才懂礼数，父亲饶有兴趣问他：韩国人是什么礼数？不想侄儿站正躬身作揖，扑通一声跪下，郑重嗑头：祝爹爹新年快乐！满堂嘡目，父亲大笑，赶快搀扶侄儿，眼中似乎有泪。
我对形式上的东西向来不以为然，如今却追悔莫及。现在也常向父亲叩拜，却真正父子相对无言。看来生活中有的时候，真的需要仪式感。
谢谢你！因为有你，我的生活一直很好！
凌云 2022/6/22 |
